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從陽明山下山的公車,在劍潭站牌邊停了下來。知道有人要下車,我和太太匆促決定跟他們一起下,原因是受到士林夜市的吸引。那時候已經將近下午七點鐘,夜市正要登場。 士林夜市本來是在捷運的士林站和劍潭站之間的一條老街上,搬到劍潭站旁邊來已經有好長一段日子了,我卻始終沒有到過。 我們站在捷運車站這邊看過去,夜市的新建築外面,掛著一掛一掛的燈泡,使夜市的外觀就像珠寶店櫥窗裡那個掛滿金項鍊的「胸形座」,閃耀著一片金光。 在交通義工急促的哨子聲中,我們跟隨著從捷運站湧出來的人潮,在兩側都有汽車「怒目而視」的催逼下,沿著行人穿越道蜂擁過街。抵達馬路對面,剛喘過一口氣來,立刻發現自己已經被淹沒在刺眼的燈光和鼎沸的噪音中了。 進入市場,滿眼都是賣小吃的攤位,滿眼都是晃動的人影,在後面的人並無惡意的推擠中,我有點迷失的感覺。我和太太心中並沒有什麼「預設立場」,但是一進入那個環境,就覺得自己有吃些東西的義務。 我們共同的嗜好是「蚵仔煎」拌甜辣醬,就走進一個把平底鍋敲得噹噹響的攤位,要了兩客蚵仔煎。旁邊有一個店員對我們說:「跟我來!」 他帶我們到附近另一個攤位,裡面擺了四張小桌。他說:「請坐!」我們就坐在那裡等。不久,他把兩盤蚵仔煎送過來了。盤子是紙盤,筷子是竹筷。他收了錢就走了。原來是他們的攤位太小,所以在不遠處另外租一個攤位當客座。 我和太太匆匆吃完,離店去逛。走不多遠,就看見一家賣炸臭豆腐的攤子,還附送泡菜。我和太太用眼神互相商量,他點頭表示同意。店裡有四張小桌,我們占據了一張空桌。我隨口喊了一聲:「兩盤!」 因為生意太好,忙得臉上泛紅暈的店員沒聽清,只送過來一盤,那分量實在夠多!我看左右的成對食客、年輕夫婦,也都是兩人共食一盤,覺得老夫老妻共食一盤很恰當,所以不再多說,並且很慶幸店員聽錯。 吃完了炸臭豆腐,我們就開始四處逛去。這裡賣台灣小吃,名目真多,除了我們嘗過的那兩樣以外,還有筒仔米糕、薑母鴨、魷魚羹、天婦羅、潤餅、四神湯、擔仔麵、割包、貢丸湯、蚵仔麵線、雞捲,甚至連小籠包、廣東粥都有。 所有的小攤,也不只限於炒炒煮煮那一類,也有賣仙草冰,愛玉冰和現榨的新鮮果汁的。此外更有一兩家賣醬油、醋、酒、糖、香料、乾貨的雜貨店,以及一兩家玩具店,一兩家成衣店。夜市裡的人愈來愈多,像是來參加什麼廟會。攤位之間的通路,也開始擁擠起來,人人走的都是「寸步」。我看見一位年輕教語文的女老師,帶了一個美國男學生來見識士林夜市,他們在牆邊找到一張小桌,兩個座位,喜形於色,正在討論要吃什麼。 太太忽然想起,剛剛路過一家也是賣蚵仔煎的,顯然比我們嘗過的那一家更新鮮,建議不如再繞回去試試口味有什麼不同。我們一找再找始終找不到那個攤子。在這個像迷魂陣的夜市裡,所有的攤位都沒有店號,卻有「編號」。喜歡哪一家的小吃,最好記住編號,下次才容易找的到。 既然找不到那個攤位,我們決定不再吃第二盤蚵仔煎了,就循著原路,向夜市外面的廣場走去,看見有一個攤位前面,幾十個人排成一個「等待的長龍」。那是一家賣炸雞腿的,不鏽鋼的方形油槽裡是滾燙的油,生生的雞腿放在油槽炸的外焦裡嫩,吃起來一定很香,所以為年輕的食客所喜愛。炸過的雞腿都用厚紙托承,年輕的食客接了過去,就拿到外面的廣場上去吃。 我和太太搭乘捷運回家,在離地很高的捷運月臺看士林夜市,就像一個巨大的魔法燈籠,不停的吐納著如蟻的人群。 |